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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湾歌谣探源拾贝
 
2009年01月10日        来源 : 台盟网    字体:【】  【】  【

 

    歌谣,民谣,映射着一个特殊群体的情感与风韵,有其引人入胜的独特魅力.台湾歌谣亦不例外。

   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第一次播放了六首台湾歌曲。收音机里传来的久违乡音,让我们备感亲切,温馨。歌曲充溢的乡情,乡恋,令人心响往之,遐思无限……

    台湾歌谣源远流长。细细品味,台湾歌谣犹如一部台湾史,在台湾各个历史时期,它都留下了痕迹,且都有一段感人的故事。《思想起》早在清代就风行于恒春一带。歌词:“思想起,日头出来满天红,枋寮过去是枫港,希望阿哥来痛疼(疼爱),痛疼小妹做工(干活的)人……”。传递的是,大陆移居台湾的垦拓者思念故土,难忘恋人的绵绵情意。清代留下来的《牛犁歌》、《台东调》、《丢丢铜仔》、《天黑黑》等等民谣,莫不展示先民们筚路蓝缕,却乐观进取的情愫。“天黑黑,要下雨,阿公仔拿锄头要掘芋……阿公仔要煮咸,阿嬷要煮淡,两个相打弄破鼎,伊呀嘿咚弄咚七咚锵。”诙谐风趣的歌词和曲调,令人忍俊不禁。那些歌谣都是用地道的台湾方言“河洛话”演唱的。原汁原味,令人回味无穷。

    1895年,日本侵略者强迫清政府签订《马关条约》,台湾被割让了五十年。在殖民统治的高压下,无奈的民众只能以缠绵悱恻,忧伤哀怨的曲调和歌词隐喻自己的诉求与抗争。

    《一只鸟仔》歌词简约得近似一首儿歌:“一只鸟仔哮啾啾(叫不停),哮到三更半暝(夜)找无巢;什么人甲阮(给我)弄破这个巢,给阮(我)掠着(抓到)不放伊(它)干休”。这首用双关语诉说情侣离愁别绪的歌谣,流传开来以后,却成为日据时期台湾同胞倾诉悲愤国破、不甘受奴役的心声。另一首广为流传的《雨夜花》(周添旺词):“雨夜花雨夜花,受风雨吹落地;无人看见,暝日(每天)怨嗟,花谢落土不再回”。看似吟唱风尘女郎沦落的不幸,凄婉的歌声里传出的是,台湾沦为日本殖民地以后,民众的哀伤与幽怨。

    最令人感伤的,当数《心酸酸》(陈达儒词):“我君离开千里远,放阮(留下我)孤单守家门,未食未睏(吃不下,睡不着)脚手软,暝日(日夜)思君心酸酸”。歌中的“千里远”,就是直指当年数十万台湾青年,被日本侵略者强行抓丁到东南亚各地当“军夫”,天人相隔,生死未卜,致使家人心酸,心碎,柔肠寸断。一首《农村曲》,则直抒胸臆,唱出了其时台湾农民的苦辛(陈达儒词):“透早就出门,天色渐渐光,受苦无人问,行到田中央,为着顾三顿(三餐),不惊田水冷霜霜。”类似这样的歌谣还有不少。对于无奈的民众来说,这在当时已经是难得的一种特殊方式的倾诉。感同身受,心知肚明的百姓,在歌谣中寻到知音,找到了些许聊以慰藉的寄托。

    台湾同胞素有爱国爱乡的光荣传统。50年的日据高压,亦难泯灭台湾民众乐观向上、追求光明的憧憬。《望春风》是其中颇具浪漫色彩的作品(李临秋词):“孤夜无伴守灯下,清风对面吹,十七八岁未出嫁,想着少年家(小伙子);果然标致面肉白,啥家人子弟,想要问伊(他)怕歹势(不好意思),心里弹琵琶……听见外面有人来,开门咔看嘛(看一下),月亮笑阮(我)是傻大呆,给风骗不知”。坦陈少女对爱情的追求与慕恋,其优美轻快的旋律,给人在抑闷之中多少带来一点愉悦。但,就是这样一首普普通通,平平常常的情歌,却莫名其妙地被禁唱了多年。日据时期,日本殖民者禁止台湾人讲中国“国语”和台湾方言。用河洛话演唱的《望春风》被指为“望大陆”(中国,祖国)。台湾光复后,国民党当局亦一度严令,禁止民众在公共场合(包括大中小学校)讲台湾方言。违令轻则罚款,重则另有追究。神经过敏的当局,竟说《望春风》就是“望共党”,再度禁唱。真是欲加之罪,何患无词,可叹,可悲。

    1945年10月,台湾光复,万众庆贺。殊料,国民党一些接收官员贪污腐败,疯狂敛财,致使民生凋敝,百业萧条,终致引发了1947年惨烈的“二·二八”事件。起义遭到当局残酷弹压。台湾进入了长达近三十年的白色恐怖时期。高压的政治气候下,台湾歌谣又似夹缝中求生的小草,为苦难的百姓一吐心郁。《补破网》(李临秋词),即是其中之一:“看着网目眶(眼睛)红,破甲这尼大(破到这么大孔);想要补无半项,谁人知阮(我)苦痛;今日若将这来放(搁下),是永远无希望;为着前途甲(较)快活,找家私(工具)补破网”。台湾河洛话“网”与“望”同音,歌曲以“补破网”暗喻千疮百孔的台湾社会,只有找工具缝缝补补,前途或有指望。词曲作者的良苦用心,令人喟叹。

    《酒矸倘卖无》,很多人耳熟能详。它是台湾电影《搭错车》的主题曲。这首歌的原创是张邱冬松的《收酒矸(瓶)》。歌词:“我是十六岁的囝仔单(小年青),自小父母就真散(穷);为着生活不敢懒,每日出去收酒矸;[道白]有酒矸通(可)卖无,歹铜旧锡簿仔纸(用过后的写字本)通(可)卖无”。如实地反映当时市井小民生活难以为继,挣扎在生命线上的困境。落漠,渺茫无助,尽在凄厉的歌声中。

    笔者(杨玉辉)台湾光复后的1946年,到上海暨南大学就读,次年暑假回台探亲。其时,高压下的百姓,生活苦不堪言。有一天笔者上街乘凉,只见一青年边拉小提琴边教唱新创作的歌曲《收酒矸(瓶)》。其歌声如诉如泣。笔者驻足聆听良久,不禁悲从衷来,想起“二·二八”起义牺牲的同胞,忍不住眼眶湿润,心碎了。彼时彼景,如在昨日,至今刻骨铭心。

    斗转星移,因缘际会。上个世纪七、八十年代,台湾经济有所起飞,社会情势亦略松动。其间出现的歌曲,歌风大多轻快,活跃。《爱拼才会赢》风靡一时。“爱拼”,河洛话原意,是“要拼”。因“要”和“爱”同音假借。《爱拼才会赢》“翻译”成普通话,是“要拼才会赢”。歌词:“一时失志(不得志)唔免(不要)怨叹,一时落魄唔免(不要)胆寒,哪通(怎么能)失去希望,每日醉茫茫,无魂有体亲像(好像)稻草人;人生好比是海上的波浪,有时起有时落,好运歹运,总么艾(全都要)照起工(按规矩)来走。三分天注定,七分靠打拼,爱(要)拼才会赢”。歌曲乐观,潇洒,且含若干哲理。流传到大陆后,成为不少企业家、运动员、有志上进的人士青睐的台湾歌曲之一。

    台湾歌谣源自有之。延绵传承。诚如前台盟中央主席蔡子民先生所言:“台湾歌谣继承中国民歌‘缘事而发’的传统,用日常通俗语言,诚挚朴实、真实动人地反映出民族的性格、思想和爱憎,具有民族性。它又受到台湾自然景观、人文环境的滋润,具有浓郁的乡土色彩。”[注]
岁月如歌,如歌岁月。台湾歌谣深厚的人文底蕴,乡音,乡情,乡恋,乃至乡愁,令人难以忘怀。探源拾贝,那些流传久远、用“河洛话”演唱的歌曲,自有其独具风韵的一席之地。(刘振泽 杨玉辉)

    (此稿系作者在福建省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研究会主办的“华文文学学科建设与区域文学研究”学术座谈会上的发言稿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[注]蔡子民:《台湾文化思潮与两岸情结》第94页  2002年8月台海出版社出版。


  编辑 : 古路 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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